這陣子公司的雜事
讓我想到老老闆這個貴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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剛進公司第二年
有一天近下班
他按內線喚我進他辦公室
遞給了我一只紙袋
說了句:公司送你的
當然還說了很多慰勉的話
我很疑惑,心裡覺得非常奇怪
無功不受祿,為何突然送我東西
雖然是說我很古力啦態度很好啦什麼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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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闆把紙袋拆開告訴我
裡面是一只 Rolex女錶
註:原來是前不久他要我去金生儀採購的
幾只說要交際的手錶其中之一
因為他看我之前戴的是很普通的錶
便要我一定要戴上
一個六十的老人
很難跟他的威嚴推拒
我很惶恐地步出他的辦公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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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只錶
我根本不可能戴
一個廿出頭的小女生
戴什麼六位數的錶
我拿到忠孝東路四段的「金生儀」
把錶退給原本採購的經理
註:這個經理前幾年在忠孝店被歹徒槍擊
換成四只錶
分送給我父母、乾媽、我自己
我父母做到四十幾歲,
也不捨得去替自己買一只好一點的錶,
每次都說作生意戴好的錶沒有用。
而且我乾媽很需要一只比較好的手錶來襯托她的身份
註:乾媽,前男友的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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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一天
老闆問起我:怎麼沒看到你戴錶啊?
我跟他說:錶送我娘了
我年紀小,戴起來不相襯,怕戴在路上,手會被剁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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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笑了笑,為了孝心,沒說什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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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司裡
家族裡
每個人都對他忌憚三分
有時我常想
為何我對他
公事不談
私下永遠是可以耍賴閒扯不完的份
因為他常對我說
他也是很小就一個人出外打拚
流浪到越南、東南亞、中東
就為了換美金支應整個家族的生活費
見慣了槍裡來,彈裡去,人命的不值錢,
也很能體會異鄉人的心境,
更需要有人能了解他,願意跟他講古朔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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閒暇,
我們常聊很多事。
他酷愛剪報、剪雜誌、買書、書、送書。
七八年前,
便鼓勵我一定要在台北買自己的房子,
還頻頻找報紙的房仲版給我看。
push我買自己的窩,
他要替我出頭款
每次我都笑笑,應好
卻沒有去做。
縱然他是像說笑般的認真,都讓我深深感動
更不可能去佔這種便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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受日本教育的他
嚴己律人
也相當龜毛
大概有110%的人都受不了他吧!
但他卻心思非常細膩
他當兵時,自調到高山上守堡壘
苦讀英文,練書法,寫一手好字
也常常勸勉年輕人
應該要做一些自己知道要的是什麼的事
有一天
他送了我一本書
在我與前男友分開後
註:可能是同事大嘴巴讓他知道了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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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以他受日本教育的背景
淡淡地告訴我:
我最近看了一本翻譯書
覺得很不錯
買來送給你
女人並不一定要結婚生子
結婚生子沒有一定比較快樂
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
過自己想過的生活
比較重要
孩子大了不一定聽我們的
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與天空
面對他
我點了點頭
背過身
離開他的辦公室
我已濕淶難抑
這本書
在我同學失婚後
我宅配了一本給她
註:這本書,描寫一個失婚婦女,
在離婚後,才發垷自己已經失去自我很久,
想找回自己人生的過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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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闆因為家族問題離開後
我到大溪頭寮去探望他老人家
與他閒聊了一天
第一次去
特地到街上去買了水果禮盒
結果他不太高興
他告訴我:買禮盒太"生份" (見外)
我想,如果我買的是山路上用花袋裝的水果,他會更開心吧!
因為吃出的是情,不是水果本身的甜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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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拔的友人送了一隻金雞
我們想到大溪才有地方可以養
便打了電話給他老人家
想不到他喜出望外
因為家裡正好有金雞要配
便請他兒子H san
假日帶了一隻金雞回去
老闆寫信對我說:
你送我的金雞
每天都會送我到門口
很趣味ㄟ
等我回家時
會由大門口一路啄我回到室內
有一天他沒來啄我了
我覺得很奇怪
才發現是被他兒子抓進池子去嚇到躲起來了
他把H san罵了一番
我心裡暗忖:被啄也有趣味?
註:老闆常寫信及剪報到公司給我,在E化的時代,
他還是喜歡親筆寫信,他說這樣比較不會老化的快
也藉著寫信聊天訴心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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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一次再去大溪探望他
剛好是端午節
帶了茶葉.一片靈修的CD.一本旅遊的書
他拆開茶葉
三個人便就地在門庭小酌了起來
中午便在家吃了老闆娘親手包的肉粽
很紮實的飽餐了一頓
吃飯時
老闆拿起我的左手再看了一看
問道:
這是什麼錶?
我笑答:羅湖錶,可以用就好了啊!
註:我不愛把好的錶戴在身上,身上永遠是碰壞了沒關係的東西
羅湖是深圳通關口的商場,一般稱羅湖關口岸
談天聊地兼賞花
陪他的孫子嬉戲瞎鬧
也到後花園去看他養的不同品種的兔子.雞.鴨.鵝
便坐他兒子H san的車順便返回台北
上車後
與他搖下車窗道再見
他遞過來一個紙袋
要我接手
說了句:收好收好
我沒有機會下車推拒
他轉身便回室內
彷彿
老闆娘跟H san都不會覺得奇怪
只有我覺得很不自在似的
老闆又送我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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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想表達的
並不是這個錶的貴重或價值與否
但每一次老闆送錶
它都是有表情的
雖然難免陷入個人恩怨而冥頑不靈
但他的細膩與有大原則的做人處事
以及適時適地的觀察與妥善地處理事情
卻是值得修行的
謝謝老闆的書 - 女人要有錢
YES
也謝謝這個師父給我的這份提攜之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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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常想:
如果有一天
他就木了
我該扮演什麼角色?
我應該也會像現在一樣
寫一封信,陪他聊聊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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